到了我最喜歡的五月,再過幾天我就二十七歲了。
五月一日勞動節是為了歡慶五月的見面禮,這天我跟妹妹去喜歡的咖啡廳談夢想與實踐,晚上聽了楊力州導演講紀錄片拍攝的心路歷程,演講後我在誠品翻了三本書。
其中一本談的是不用花錢的旅行,作者儘是一名韓國大學生,他只帶了台幣幾千塊就飛到歐洲去,錢不夠了就去當地找打工,不然就是和當地人交朋友換得一宿的落腳處。另一本《能不能,轉身就遠行》也是在寫藉由一人旅行認識自己的心情記錄,我正猶豫要不要買下它。後來晃到《給十年後不後悔的自己》,我只翻閱我感興趣的主題,看到他說年輕的時候不要太早給自己下定論,得多看多體驗。作者寫書當年是五十歲,我跳著看到最後一頁,他說「希望我未來十年後看到自己這本書......」旁邊一個小小的註解符號把我的視線遷移到左邊書緣,卻赫然看到「編註:作者已於某某年病逝,得年五十四歲。」我愣了許久。
當下就決定在茫茫書海裡,把這本書買下。不是因為他寫的道理多頭頭是道,而是這本書提醒了我,要把握人生。我們可能不會有那麼多的「將來」、那麼多的「十年」。
儘管我有些既定的計劃必須完成,但今早我還是毅然決定一個人出發去苗栗的三義鄉,而且還要去住當地的背包客棧。
如果我所憧憬的未來生活就是這樣,那為什麼不能從現在開始?於是我整理起大背包,把我的MAC電腦放在裡頭,還塞了那本書《給十年後不後悔的自己》以及我的記事本。在背包客棧打入關鍵字「苗栗 三義 住宿」後,立刻撥電話問第一個跳出來的民宿「正在旅行」且訂下了床位,還照民訴主人「小新管家」的建議搭火車到了三義(差點就要去坐客運了)。
一切都很隨性也很大膽,這就是青春嘛!
google maps在苗栗毫無用武之處,我好不容易找到民宿,看門剛好沒關,我就二話不說開心地跑進去二樓,後頭還跟著一位先生進了和室後把門鎖了起來。我納悶,民宿主人咧?「我已經進去二樓啦,請問你在哪?」「我這就過去。」等、等、等,還是沒人,此時電話打來:「妳在哪?我沒看到妳啊。」「我在幸福小築啊~」「我們是『正在旅行』耶!妳跑到別人家民宿了啦!」哈哈
剛好有位熱心的背包客「意萍」正準備騎車出去吃飯,我已經前胸餓到貼後背了,儘管心裡想要一個人孤僻的旅行,我還是敵不過肚子的吶喊,展開兩人的機車三義之旅。吃完了臺北絕無僅有的70元牛肉麵,我們要騎車去地圖上「桐花小道」。
「妳是哪裡人?」我問。
「臺北人。」「我其實晚上不能騎車,因為我會看不清楚。」她說。
「喔?」(心想是夜盲症還是什麼飛蚊症之類的嗎?)
「因為我閃光很嚴重,晚上騎車很危險。」此時,夜色已經有點昏暗。
「喔?那你在臺北工作,下班不也要騎車?」我擔憂地說。
「我很久沒騎了,大概有一年半了吧?」
「為什麼呢?」我開始流汗,心想著外頭兩頂安全帽。
「因為發生了車禍。」她淡淡的說。
「啊?啊......為...為什麼?」我開始有點結巴。
「呃...沒為什麼啊,就是發生了車禍啊。」她也有點不知所措。
我們默默吃著板條和牛肉麵......
「我沒辦法走太久,因為腳不方便。」她說。我也注意到她走路有點慢,而且有點一拐一拐的。
「妳的腳,怎麼了嗎?」心想可能是小兒麻痺症?
「就是那次車禍,把我大腿骨給撞斷了。」她仍是一臉淡然,但我的內心已經波濤駭浪了。
「好嚴重的車禍!」(我到底該不該貪圖一時之快,冒著生命危險搭便車!?)
但最後我還是選擇相信這個女生,微微地拉著她的外套衣角。因為她一路上問我會不會冷,需不需要穿車肚子裡的雨衣?當我們誤闖高級私人別墅被狗追的時候,她教我要怎麼鎮定下來。對於我這個什麼行程都沒查就坐在後座讚嘆桐花和綠樹之美,一副坐享其成的女生,她一點也沒有不悅的神情,反而非常非常照顧我、關心我,完全不求回報。
真的很感動,也很替她難過。這麼好的女孩,為什麼老天爺要讓她發生車禍,從此沒辦法好好走路,更沒辦法像我們一般人這樣爬上賞桐步道欣賞美景呢?
晚上男男女女陸續回到宿舍,我住的是十人的男女上下鋪,這是我第一次體驗男女混住,有點緊張又刺激的感覺(?)。兩位來自山東的文大交換生、兩個愛開玩笑的男生、一個立志騎機車把台灣所有火車戳章都蓋滿的年輕人、一個來自香港,到台灣的飯店實習的男大學生、我和意萍,總共八個人。三義晚上除了賞螢也真的沒地方好去,才七八點就沒事幹了。八個人相邀去小新管家的木雕工作室,看小新一一為我們介紹作品,分享木雕產業與藝術之間的抉擇、內地與台灣乃至日本與東南亞的木雕差異......我們八個聽的津津有味,不知不覺也已經十點。
我們坐在床上,分享自己去過的地方。香港的「昨天」男孩自豪地把他的旅遊冊子拿給我們看,裡面貼滿了車票和入場券。否認自己是鐵道迷的鐵道男也把他的戳章麻布攤開給大家欣賞。每個人對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充滿了自信與自豪,這種感覺真的很青春!很溫暖!很有一家人的感覺!
夜深了,大家都入睡了。我在交誼廳裡打著遊記。明天一起床,大家都會分道揚鑣,有些人要繼續工作,有些人要去上課考試。日子還是會一直這樣過下去。雖然只是週末的旅行,但是為了這兩三天的體驗,我對生活變得更有熱情,也更喜歡我所居住的土地,更相信人那份純真可愛的一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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